他与他的爱人
原著是天堂放逐者的《这锅我不背》
是扩写，有私设
文笔烂，求轻喷
全文1.5w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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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李斐死了，因为红蝎子。
他防了波塞顿，算到了胡拉坎是s级双异能者，却没想到红蝎子的异能是碰到菠萝后出现的。
他是个极度谨慎的人，不打没把握的仗，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斐被劈得不成人形，胡拉坎和红蝎子杀死炎魔功成身退，正好错过匆忙赶来的简华。
李斐死在了简华面前，死在了他的爱人面前。
胡拉坎并非急着回美国邀功，而是察觉到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会死，是末日的味道！再晚一步我们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或许世界将不复存在！”胡拉坎语调上扬，面色发白，显然吓得不轻。波塞顿沉重地点点头。
“小鬼，别瞎说。我们这里三个高阶异能者，对方只身一人又能怎样？”红蝎子故作满不在乎，但他掩饰不了渗出的冷汗与话尾的颤音。
太可怕了，就像真正的末日。所以事物都悄无声息地消湮，方圆几里没有活物。这种力量，饶是他们也难以抗衡。
三人不约而同地将对方称呼为:吞噬者。
如果此时有人盯着吞噬者的眼睛，也许会被吓一跳。
所有的有机物都没入那如渊如狱的黑色眼眸，没有一丝光泽，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在男人面前站了许久，后来回忆起来，却发现连尸身的样子都没记住。只记得风沙很大，大得迷了眼。若是来晚一步，那两个写得漂亮又潦草的字母可能就看不到了。
他好像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哪怕任谁都能看出，这人死透了。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鬼使神差的，他抱住了眼前人。
冷的，好似冰水从头淋到尾。
他猛地一激灵，条件反射想要甩开手。却又克制着本能将那人轻轻放在地上。
北风呼啸而过，扬起漫天狂沙。等视野重回清晰，男人已消失不见，只在土地上留下小指盖大小的湿迹，很快又消匿在天地间。
就像从未来过。
简华那无机质的双眼不时闪过疯狂的色彩，又很快消失不见——只是一瞬的事。
“我要疯了。”他如是想到。简华从没想过往后他会一个人活下去。
准确来说，是不敢想。
简华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从答应了李斐那个荒谬的要求起，他就想明白了，自己只是希望有什么东西牵着。至于线断了该怎么样，他每次想到就一片窒息。
简华有抑郁症，高阶异能者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问题，再正常不过了。但要加上简华在遗弃世界降临前的经历，他的病情还要厉害得多。
他很清楚，一个人，他绝对活不下去。
一代影帝的名声并没有受到影响，中国称李斐意外被卷入异能者战争而死。
知道内幕的人都在狂欢。
炎魔死了，黑渊失去了主心骨，连红龙也松了口气。
s级异能者堪称核弹，更不必说黑渊这种不受管教的核弹——谁知道他和你一齐抗外后会不会给你也来一下？
这对所有国家来说都是好事。
李斐的葬礼办得简单，出席的只有少数粉丝和黑渊成员。在这末世倒也十分难得。
只是叫他们惋惜，那个不见首尾的头儿依旧没有出现。
真是个神秘又薄情的人。
简华其实出席了葬礼，不过是在夜里。
他冒着大雨，抱着一束矢车菊，前来为李斐送行。
大雨打湿了他柔软的头发，打湿了他的黑西装。
他并没有开场，连蘑菇也没带。任凭雨水滑过他的脸庞，再没入领口。
一道闪电照亮了夜，远处一位以视力见长的异能者看着那位抱花穿行在雨夜的清雅男人平静的脸庞，莫名有些喘不上气。
仔细一想，发现是男人眼中的过度悲伤与疯狂。
“真是个怪人啊...”这人喃喃道。
天空黑不见底，偶尔有几道闪电会打破这诡异的气氛，随后又陷入更深的压抑。
简华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只能借着最后的神智送李斐一程。
细致、优雅——这是矢车菊的花语。
哪怕李斐死得再狼狈，他也认为这种花与李斐最相配。
温文尔雅，滴水不漏。那人一直如此。
简华单膝跪下，轻轻把花放在李斐墓前，动作小心亦如对待珍宝。
“我爱你。”他想了想，又说了一次，“我爱你。”沉着冷静又认真，好像还是当初那个简华。
雨越下越大，天空又黑了一度。
简华在雨中看向墓碑，感到脸颊流过一道温热。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闭上双眼，想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反而让更多的泪涌了出来。泪滴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不像雨点从天空掉在地上的那样清脆，显得微弱又突兀。
被刻意深藏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随着混乱的记忆一并迸发出来。他一遍遍回忆起李斐死时的画面。
“JH。”那人临终前写到。
简华。
他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他时刻跟着李斐，或许李斐还能活，还能与他谈笑风生。
负面情绪掐紧了整个心脏。简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离开了墓园。
只留下风里的一句“对不起”，一句“我爱你”。
遗弃世界重叠点在李斐的墓地。蘑菇按主人的命令护住了这片地区。
再见。
从墓地出来后，简华便控制住了情绪。
他是还那副冷淡样子，只是这次真的事不关己了。
他觉得自己不是简华，是吞噬者。是一具为自己和生存而活的行尸走肉。
那个简华随着李斐一同走了。
既然世间再无牵挂，那便放弃世界；
既然世人毁我至爱，那便毁了世人。
其实矢车菊还有一个花语，一个简华不知道的花语——遇见、幸福。
人已离去，幸福散场。
墓园里，那束矢车菊仍躺在墓前，被暴雨打折了花枝。
花瓣被暴雨冲落，流向墓地四周，狼藉遍地，让人心生悲壮。
像是宣告一场死亡，一场支离破碎。
二
各国突然发现，遗弃世界的死亡率直线飙升。吞噬菇开始吞食异能者了，改变仅在一夜之间。
曾一度躲藏在蘑菇后的异能者惊慌失措，在遗弃世界怪物不断进化的形势下，一个不小心便极可能丧命。
战斗力低的异能者被彻底淘汰，只有几个命硬的还在蹦哒。
与此同时，中国出现了世界上最后一位s级异能者。
这人长相清雅冷漠，杀人手段却极度残忍，脾气乖张。
最令人惊恐的，是这位s级异能者正是黑渊的头儿。
黑渊。
无数国家恨之入骨却又拿不下的黑渊。
它实力、根基极硬，单单高级异能者就有四位。哪怕现在炎魔死了，也还有一位s级异能者。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
胡拉坎隐隐觉得不对，吞噬菇若想杀人，远不用等这么久。
重要的是，这吞噬菇上的气息，他极为熟悉，前些天还险些丧命于此。
这不是怪物，是吞噬者的异能！
太犯规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末日，这是末日！
胡拉坎能想到，波塞顿自然也能。
二人迅速上报机构。很快，欧盟与美国异能局将此人列入高危人物名单，外号吞噬者。
吞噬者，顾名思义，吞噬万物。
他的眼眸如黑洞，如深渊。没有感情，望不到底。
红龙也很头疼，他们没想到中国有两位s级异能者。天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办事还没被发现！
所有机器检测失效，这人太会藏匿自己。
红龙只能查出他名为简华，家住淮城，是黑渊的头儿。他们连简华的异能都不知道。
张耀今不解，背景如此干净的人，为何脾气如此异怪。还在一夜之间显露出来。
因为自己忠诚的部下被杀了？呵，怎么可能？卢大校都不会信。
但简华八成是被炎魔的死刺激到了，那他们昨天庆祝的是什么？毁灭的开始？真是荒唐！
张耀今紧了紧眉，吸了口烟。
黑渊这个组织，绝对留不得。
黑渊内部其实也很慌，他们搞不懂这个头儿要干什么。
虽然炎魔一手创办了黑渊，但在他们眼中，简华才是最终boss。
乃至炎魔死后，许多骨干明争暗斗，想在简华面前出风头，以此被提拔至管理层。
黑渊本就有着各种牛鬼蛇神，只是惧于炎魔的威名，暂时沉于江底。
现在炎魔走了，短暂的沉寂后，江面再次翻滚起来。
外围人员都心里有数，谁被任职都是黑渊的巨大变革。
可试问谁想到，简华自己扬名去了。连耿阗也不知道这事。
“头儿不打算管黑渊了吗？”“不，他从没管过。”以上对话不断出现在黑渊内部。
外围人员内心惶恐，高层骨干心怀鬼胎，只有多年的利益让他们绊住彼此。
黑渊可谓一盘散沙。
外人说什么，简华并不知道，知道也不会理睬。
他穿梭在菇群，无视他人惊诧的目光。
简华杀人比较随意，除了不能留活口的就是运气不好的。至于旁观者......
简华确实不想扬名，他只希望普普通通地活下去，普普通通地和爱人过日子。
但不可能。
李斐死时，他的场没收，情绪失控。以致蘑菇疯一样地将方圆几里的活物吞了干净，寂静无声。
这种压迫，这种绝望，他们一定能感受到。
简华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自己打草惊蛇，三人就已经死了。
但既然他们逃了，欧盟和美异就一定会知道。
掩盖是徒劳的。
干脆借旁人之口传出去。既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又能为黑渊打响知名度。
黑渊，是李斐的心血。他本就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怎能甘愿自己的心血就此埋没？
李斐，是黑渊独一无二的领导人。哪怕迫不得已要派人管理黑渊，名分也是不同的。
这是简华的私心。
三
遗弃世界的空间愈发不稳定，有时甚至会把普通人也拽进来，拽进这充满怪物的世界。
三天、一周、半个月、三个月....
最后是一年。
人们在这个世界里哭嚎着，绝望着，却又在泥潭里渴望着。
“也许呢？也许呢？也许下一秒我们就回来了呢？”
无能的政府在庆贺:一个小时了，整整一个小时，那些异能者都没有出现了，那些怪物一定会随着一起消失吧？
多么可悲啊，自己的同伴却只能和怪物话为一谈。可在这个世界，生存至上才是末日法则。
他们质问着:“你们拥有了能力，不就应该和怪物话为一谈吗？”
这终归只是愚人的自欺欺人而已。十二小时过后，重叠点扩散至全球的遗弃世界结束，世界一片灰暗。所依恋的家乡已成废墟，无辜的人们不明所以地死去，异能者沉默地看着世界，却没有了回家的喜悦。
神啊，我愿舍弃这能力，只求一个安稳的生活，一个温暖的家。
难道这几年前最最简单的日子，也只能是奢望吗？
不出所料，吞噬者的名号彻底响彻全球，成为了继炎魔后又一个叫人发颤的存在。
而这引起得连锁反应，影响最大的，便是疯博士选择投靠黑渊。
“这种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他人、只为自己而活的疯狂，真是美妙极了，my sir。
您会需要我的，毕竟胡拉坎和波塞顿已经正式联手了。那两个小鬼的力量，您早就见识过了吧？他们当然不及您，但您需要有我这张底牌。
我相信，我的投靠会为您带来胜利的喜悦，您的黑渊会成为我最好、最棒的发展地！合作会带来彼此的共赢，不是吗？”
带着滑稽夸张面具的白种人，操着一口字正腔圆而又略显生疏的普通话，声情并茂地在男人面前自荐着。他全然不顾面前男人的神情，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与简华一同被堵在门口看疯博士表演的异能者悄悄看了眼简华冷成南极的脸色，不禁吞了吞口水——单看他的神情，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出乎意料的，简华只是冷着脸听完，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问:“你想要什么？”
疯博士奇怪地笑道:“先生是个聪明人。”
双方沉默地对峙着，高阶异能者的场让在场的所有人退后，在二人身边留出几米的位置，形成一个圆，有人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
“耿阗。”简华突然开口说道，“和这位先生讲讲黑渊的计划。”
耿阗愣了愣，随即答到:“是。”眼睛里的光却暗了下去。
他知道，简华这是决定把首领的位置让给疯博士，把李斐的位置让给一个陌生人。
耿阗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突然为死去的李斐感到不甘，感到失落。他早该知道，在这末世，感情只能是累赘，何况是为一个死人。
但没有感情，人还有什么可活的呢？
“为了权利和力量吗？”耿阗讽刺般地想想，却还是迎了上去。
疯博士冲简华摘了面具，礼貌地笑了笑:“有劳‘大熊座’先生了。”
令人诧异，那疯子的模样却严肃古板，只有笑起来时略显和蔼。简华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这本来是他第一次以领导者的身份参加黑渊的会议，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为了目的，他必须先妥协，只是没人理解。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为了人类不被毁灭，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卢大校坐在椅子上，无力地向下属安排着这不可能执行的任务。
“可是光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改变。我们没有那个时间。”张耀今反驳道，不留情面地揭示着上司的欺人自欺。
“是啊，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卢大校少见地叹了口气，他们现在的资源已经很难支撑下一次长时间的遗弃世界了。但凡再有一点变故，都是致命的打击。
“遗弃世界的诞生带了异能者的进化，目前结论为剥夺异能者的异能就能终止遗弃世界与地球的融合。但光凭华夏的力量根本结束不了这波及全球的灾难，我们需要和其他国家联手。”关苓先前也提出过这个方案，但都被驳回了。
联手，这是下下策，你不知道其他国家是否和你同一条心。但这次，卢大校奇怪地保持了沉默。他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把钥匙，一边打开常年锁紧的柜子，一边向下属问道:“黑渊最近怎么样？”
“疯博士投靠了黑渊，目前位于管理位置，虽然最终掌舵人还是吞噬者，但吞噬者有放权趋向，和炎魔生前一样。
疯博士管理能力还算不错，带领黑渊进行了几次活动，有大有小，除物资消耗外没有其他损失。可谓是如鱼得水。
简华最近没有什么较大活动。红龙有理由怀疑先前举动是为黑渊打响知名度。
最后，由‘海魔’【注1】传来消息，红蝎子已经死了。死于....花生过敏。
目前世界高阶异能者仅剩四位，其中波塞顿与胡拉坎正式结盟，吞噬者与疯博士为上下级关系。”
“张耀今。”
“属下在。”
“你说....遗弃世界，也该结束了吧。”是肯定句。
张耀今严肃道:“属下认为，该结束了。”
“知道了，出去吧。”
门框传来一声由撞击发出得闷响，脚步声由重到轻，卢大校摸了摸压在柜底的名片，缓缓站起，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你也清楚，吞噬者的事，该了决了。”
全球安全峰会以对付吞噬者为目的，在公海上开展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合作。
各国要员带着各自的高阶异能者一同赴约这场盛况空前的会议，忙里忙外地商量出制裁吞噬者的计划，最终以安排胡拉坎与波塞顿为主击杀结束。
当然，这只是表象。
等送走高阶异能者后，他们又聚集在一起商讨消除异能的可行性。
什么？为什么不公开商讨？
笑话，等着高阶异能者起兵造反吗？虽说不是各个组织都像黑渊一样庞大，但高阶异能者的强大绝对不容小觑。
没有一个国家反对这项计划，他们支持以美国的能量导向仪为主，各国卫星发射器为辅，从而形成场的计划。
至于胡拉坎和波塞顿？英雄从来都具有献身精神，一切以国家利益为主，以国家利益为先。在这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国家出奇的相似。至于无不无耻，道德问题在利益面前免谈。
那么就希望英雄，别让我们失望吧。
简华猛地惊醒过来，习惯性摸了摸身边，很自然地落了空。
手和心都落了个空。
他最近有点烦，那个疯子实在惹人厌。整天带着夸张的面具，说着奇怪的话，让人想要杀死他来换自己一个清净。
他想，这段时间睡眠质量差，主要原因就是那疯子。
疯博士是个极度危险的人，这点简华心知肚明。毕竟每个s级异能者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疯博士也不例外。
这人看似做事随心所欲，实则有自己的思量，且极度重权。他最擅长的大概就是装疯卖傻来让他人降低对自己的戒心与耐心。
他必须死，但不是现在。
简华要等一个机会，然后一举歼灭这个敌人。
他眯着眼睛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不禁怀念起以前的日子。虽说也叫人心烦，但有李斐帮他出谋划策，他并不需要怎么动脑。
李斐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这点他一直知道。否则光靠着吞噬者的名声，就有一堆人来投怀送抱。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那时李斐的耀眼，与他初次见到乌将军的时候，立即被吸引过去的那种耀眼是同一种。
就像夜晚抬头第一眼看到的总是北极星一样。
而就是这种相似却不相同的耀眼，让他时时将两个人弄混，李斐生前他就有些分不清，李斐死后，因为刻意遗忘的记忆混淆，这种迷茫感更甚。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最开始也只希望往后余生有人相伴。现在乌将军也好，李斐也好，都不在了。
他翻了个身，像是逃避现实般的，再次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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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海魔是我的私设，指红龙安插进黑渊的人。
四
以前美国的夜晚总是一片灯火通明，虽说会有危险，但有天上的星星相伴，又不会那么难熬。总好过现在的悄无声息，走过几条街都很难看到一个人。
胡拉坎并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他只觉得自己是万千美国人的一员，若没有这双S级异能，或许早就死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了。倒是现在想想，小时受到的伤害也没有那么大。
“是美国政府和异能局的功劳，它为美国人民带来了希望。”胡拉坎悄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他看着窗外的点点繁星看得出神，不禁想起了很多:还没赌博的舅舅、学校里叫着他小鬼又偷偷给他补习的老师、给饿得晕倒在街头的他送面包的妇人......和他的爱人——罗斯玛丽。他们都是他夜空中的繁星，是生命中的贵人。
“明天......”他和枕边人一同开口到。
胡拉坎愣了一下，侧过头看着她担忧的目光，哑然失笑。
“你放心，明天我一定能出色完成任务。绝对不会出事，毕竟你还在等我回来，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个人？”他对她眨了眨眼。
罗斯玛丽见他这样就忍不住生气:“你千万要小心，那可是疯博士和吞噬者。就算你异能比他们强，也不能轻敌，炎魔就是因为自大而翻得车。而且这是两个老狐狸！”
胡拉坎凑过去吻了吻她，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啊，有人为我操心的，明天你就等着看我凯旋归来吧。时间不早了，亲爱的早点睡吧，晚安。”
他关了灯，轻轻将大手覆在罗斯玛丽手上，与她十指相扣，听着门外工作人员偶尔发出的碰撞声，爱人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而又均匀。
“等我回来，我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他暗暗发誓到。
“头儿，埋在红龙里的人传来消息，各国决定在明天联手，彻底铲除黑渊。”耿阗脸色难看。尽管早有预料，但确切消息来得太迟了，还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简华掀了眼皮，疯博士兴致勃勃地追问:“哦？他们打算怎么做？”
“他们打算先让其他异能者组织对付我们，再把你们引出去跟胡拉坎和波塞顿生死决斗。”
“生死决斗？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死？”简华皱了皱眉。
“哦，简先生。说明他们觉得肯定有东西能置我们于死地。”疯博士夸张地笑了笑，“你觉得会是什么？”
简华选择性忽视那疯子，直接对耿阗道:“既然这样，就将计就计吧。”
耿阗脸色骤变，像是没明白:“怎么...将计就计？”
“我和他去会会远道而来的客人。至于你们......”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对谁说着耳语，“程老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
说罢，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房间。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简华问着自己，“希望明天是个晴天。”
老天总是不得人心，但虽说是阴天，好歹没下雨。
各国政府在中国一个距淮城不远又不会受波及的地方，远程观察着画面，时刻准备开启能量导向仪。
“根据计算，遗弃世界不会出现在淮城一带。人员疏散完毕。”
“卫星发射器检查完毕，一切正常。”
“能量导向仪运行正常”
“重要人员已到场。”
张耀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场面。
他的声音沙哑的吓人，眼睛通红——这是连续三天不睡觉的后果。
“成败在此一举。”关苓拉着爱人的手，喃喃自语道。
但她始终相信，他们会成功。不管是搞垮黑渊还是让遗弃世界彻底消失。
毕竟人啊，总是要有个信念，有个牵挂，不是吗？
不然就是活下去，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门外是疯博士的敲门声，简华正坐在沙发上，并不想动。
他昨天悄悄向程老下达命令，让他们无论明天发生什么都不要硬来，赶紧离开淮城。
程老气坏了，直接逼问他:“难道你以为我们不敢往前走？”
简华晃神了一下。
“难道你们不敢往前走？”
乌将军说过这句话。
明明和乌将军的语气差了几万里，却还是让他想起了那人。
“伤亡要减到最低，你们还有未来。”他听到自己这么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的眼前不住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记忆像是一把钝刀，一点一点把他的心脏剖开。
就算闷头睡了一觉，还是很疼。
他本来就残破的心被强行扒裂了外壳，暴露在空气中，显露出难看的刀疤，甚至还在往外渗血。
他骗不了自己。
他很喜欢这个人。
他忘不掉。
简华猛地跑到衣柜前，衣柜里都是李斐为他添的衣服。自己原先的衣服又便宜又少得可怜。
那个人真的很贴心。
他自嘲地笑了笑，对不存在的人问到:“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太敏感了。”
随后便脱力般的，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他艰难地坐了起来，静静地拿起乌将军那张海报看。他也不清楚看了多久，也许是三个小时，也许是三十分钟，也许是三秒。
他的世界为李斐一人静止。
“简先生，我们该出发了。你准备好了吗？”门外传出疯子戏谑的喊声。
“我该走了，也许会去找你，也许不会。但找你的可能更大。”他把海报重新放回桌子上，“等我。”
简华脸色沉了沉，披上大衣，开了房门:“来了。”
大战来的很仓促，想象中的“各国异能者死伤惨重”并没有出现。黑渊提前撤退，和其他组织打游击，把他们活活逼出淮城外后就消失不见了。
“黑渊这是转性了？还是简华的命令？他可不像能为别人考虑的人。”卢大校不解。
“大概是因为黑渊里面有程老吧。”张耀今道，“我们调查出程老在遗弃世界降临之前就和简华关系不错，许是念旧情。”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信天翁忍不住问。
“他有感情，但不是对我们。”
“少校！看屏幕。”屏幕前一人叫到。
这场红龙，乃至世界各国都无法干涉的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胡拉坎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清秀又面无表情的东方人，内心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身有体会，他绝不会相信这个面相温和的男人有多么恐怖，以至于全球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
他忘不了初次交手时的感受。那还算不上交手，只是情绪失控带来的单方面压制。
仅仅这样，就足以给他们带来死亡的威胁。
那种绝望，就像是在大海中苦苦挣扎的人被熄灭了唯一一座灯塔后，被一个大浪打在背上，跌入冰冷的深海，迷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他在内心咆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世界就这么不值得留恋吗？
对面的人始终沉默，没有想要开口的迹象。反倒是那个疯子一直在自说自话，且完全不介意观众并没有回应他。
波塞顿丝毫没有放松，他远离疯博士，身体绷得笔直。
“啊，朋友们，你们漂洋过海来见我们连句招呼都不打一声吗？这可不是好习惯啊，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攻了上去，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对战斗的兴奋。
终于来了。
“危险！”胡拉坎大喊一声，波塞顿的水流直接从后扑过来。
“少校，疯博士出手了！吞噬者，等等，简华他！”
简华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精准地从疯博士背后插进心脏。
扑通——那人摔倒在地面上，似乎不敢相信简华会在此刻动手。波塞顿的水流僵在空中，胡拉坎一脸震惊。
“你真的很难对付。”他只解释了一句，便把视线转向对面，“接下来，我陪你们打。”
胡拉坎直觉感到哪里不对，转身对着波塞顿大喝:“快跑！他要拖延时间！”他刚迈一步，便感到脚下的异样。蘑菇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脚，坚决不让他离开。
远处的波塞顿艰难的用水流与蘑菇作斗争，蘑菇贪婪无厌地吸收着S级异能者的能量，愈长愈烈。
胡拉坎狠狠地吞了吞口水，哪怕他没有炎魔的魔眼，也能感觉到——他们被蘑菇包围了！
淮城外，一位年轻的军人看着简华翻脸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凶狠，不禁打了个寒颤。胡拉坎和波塞顿还在艰难地与蘑菇作斗争，始作俑者在百米之外的蘑菇上看得不亦乐乎。
“胡、波二人目前处于劣势，申请启动能量导向仪。”
“准。”
“叮，已启动能量导向仪，已启动卫星发射器，距离正式发射还有5分钟。”
“轰——”一道闪电对着简华竖直劈下，水做媒介引着它包裹简华。
蘑菇活生生从水流里吞开一条道，简华乘机跳下蘑菇，往前一滚，远离了闪电的目标。
虽说蘑菇吞噬了闪电的部分异能，但还是承了一击，远处的巨石无奈被波及，炸了个粉碎。
“四分三十六秒——”
简华迅速起身，一抬手臂，菌丝迅速缠上了胡拉坎，又将波塞顿一拦。
胡拉坎见状，直接召唤飓风，菌丝乘风向高处飘散飞去，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又很快在风中拧成一股绳，和远处楼房绑在一起，拴住了胡拉坎。它艰难的与飓风对峙着，力量之大让高楼出现了裂缝。
胡拉坎被搅得生疼，腾不出精力放异能，只得寄希望于波塞顿。
波塞顿刚在菇群里开出一条道，心里一急，直接一个大浪从后拍过来。三人都被冲倒在地，简华呛了口水。
本就被菌丝扯出裂纹的房子已经摇摇欲坠，现在一下子坍塌。又碍于高阶异能者的场，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向后倒去。
“三分二十二秒——”
胡拉坎乘机将几道闪电依次劈下。
简华踩着蘑菇，向后一跃，蘑菇顿时长高，冲着闪电怼上去。
飓风助阵，小树连根拔起，四周的车被径直掀飞。
清场。
“我们处于劣势。”胡拉坎一边想，一边跳上了平房的残垣，对波塞顿高呼:“走！”
他们事先留了一手，以免被逼到绝路。
波塞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小区外面，登上一辆越野车，接着一个漂移停在胡拉坎身前。胡拉坎反手向身后劈了几道雷，越野车驶向市中心。
雷把道路炸的稀碎，道路两边的小店也跟着遭了殃。简华面色瞬间难看起来，蘑菇疯长。
他随手撬开路边一辆跑车的车门，从另一个方向抄小路追去。
毕竟，淮城还是他更熟。
“一分四十八秒——”
蘑菇开道，一切障碍都是无用的。
“波塞顿！他追上来了！”胡拉坎惊呼。
波塞顿眉头紧皱:“你来阻止他，等到了市中心，就是我们的主场了。”
监控室内。
“少校，吞噬者生性多疑，难道想不到这是阴谋吗？”一位年轻军人问到。
张耀今默了半晌，才道:“他知道。”
关苓在心里补全了后半句。
“但他早就无路可选了。”
“一分三十秒——”成功转场市中心。
“停车！”胡拉坎大声喊到。
只见不知何时长出一丛蘑菇，堵住了前方的路。
波塞顿咬咬牙:“下车，我们跑过去！跑到电影院那里，就能动手了。”
电影院并不远，旁边有个还在施工的停车场，碎石黄沙满步。
胡拉坎一喜，又劈了一道雷，同波塞顿向电影院跑去。
简华弃车，蘑菇造路，顺着高楼追了上去。
“五十六秒——”
电影院的字很大，胡拉坎用念能力将几块石头拖到空中，踩着石头和大字扒上屋顶，简华看到后却险些摔倒。
环宇影城。
一切一切的开始。
他不禁晃神，却没注意到一块石头向他飞来。
反应过来的他向左一闪，却还是被蹭到了右臂。大片伤口火辣辣的疼，远处二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扔着石头。他又躲过四五块巨石和数块小石，才到达屋顶。
几轮猛烈的攻击，但他对付得漫不经心，直到最后一击。
胡拉坎用尽全力对简华落下了一道雷，颇有鱼死网破的气势。那雷耀眼又响亮，劈开了楼顶，简华也滚出去老远，扭伤了脚，还在流血的伤口沾了不少碎石，让他皱了皱眉。
“十——”
他抬头一看，却看到被破坏的楼顶，商店里搅得一团乱，不少地方已经发黑得分辨不出。
“九——”
黑暗凶兽愣了一秒。
“八——”
对面那两个蠢货想干什么？
“七——”
我已经让步了，还不够吗？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六——”
他/它生气了。
“五——”
简华情绪失控，异能暴涨，黑暗凶兽发疯似的像对面那个浣熊咬去，监控画面全部黑屏，道路两旁的树猛地摇晃了一阵，刚抽出的嫩芽掉了满地。随着怪风和花坛里的某种小花一起卷上高空。
这是场。
高阶异能者的场。
三场相互对峙，黑暗凶兽红了眼，只想杀掉眼前的仇人。
监控室内，技术人员早已切换到卫星画面。
“四——”
恐怖的能量将影院四周夷为平地，并且还在不断扩散，简华咳了口血染在胸前。
“三——”
胡拉坎见状，立马动用念能力在屋顶的洞上铺了块巨石，想乘胜追击。简华抬头准备反击，波塞顿已经晕了过去。
“二——”
胡拉坎跳了上去。
“一——”
场的影响还在，他跑得比遗弃世界降临前还慢。
“就要到了。”他抬起手。
“启动。”
天幕亮起。
胡拉坎觉得力量在消失，像是某种预感，他错愕地向天边看去。
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出了太阳，撒在废墟上，金灿灿的。阳光和天幕的金光混在一起，刺得人想流眼泪。
天空湛蓝，放晴。
他一脚踩空，晕倒前最后撇了简华一眼。
“我一定在做梦。”他想，“不然为什么他会飞。”
监控室内。
红龙的人死死地盯着屏幕，诧异地看着简华。
“少校，他....”信天翁低呼到。
“我想，遗弃世界和这个麻烦都会一起消失了。”张耀今终于露出了这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我去睡一觉，别打扰我。”
美国异能局内。
“该死的政府！我们被骗了！他们根本不想击杀吞噬者，他们就是在利用我们！”有人愤怒地喊到。
旁人安慰他:“从好的方面来看，我们再也不用去到那个鬼地方了，不是吗？大卫，你应该高兴。”
培林看着这番场面，想要乘乱离开。
“哎呦，这不是培林吗？当a级异能者的时候多威风啊，是不是？”一人笑嘻嘻地堵着他，拳头可一点不含糊。他往培林肚子上来了一拳，接着又是一拳。
罗斯玛丽愤怒的和局长打电话:“他本来不会有事的！fuck！你们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我们都被骗了。”电话那头的局长声音疲惫不堪。
罗斯玛丽摔了电话，无声地哭了起来，詹妮弗拍了拍她的后背:“至少我们还活着，S级异能者身体素质很好，你要相信约翰逊不会有事的。”
海城一屋内。
女孩抱着一条柯基，瑟缩在被子里，看向窗边问道:“妈妈，世界末日结束了吗？我好害怕。”
“结束了，囡囡，都结束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担心了，你看那边。”女人指了指南方，以异能者的视力可以看到蓝色的花瓣和绿色的嫩叶随风落下，“大自然会祝福我们。”
“哇！真的好好看啊！”女孩听着柯基的叫声，不禁笑了出来，“妈妈，那是什么花啊？”
那母亲也笑了，猛地吸了下鼻子:“是矢车菊，花语是幸福，说明囡囡、我还有爸爸以后都会幸福啊！”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幸福长在春天呀！”
淮城外。
耿阗无声地向南方行注目礼。
程老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他转身对黑渊的人说:“回家吧，你们还有未来。别不敢往前走，灾难都结束了。”
淮城内。
简华觉得自己在被蘑菇拽着往上走，它在拽着他去遗弃世界。
他觉得无所谓，只是没能再看乌将军一眼，影院的巨型海报早就被劈得一片焦黑。
也许曾经有根线用力拽着也要把他拉回地面，可惜因为他，断了。
“那就没什么必须找路回去的必要了。”简华一脸冷漠的想。
风筝断了线，越飘越高，最后谁也找不到。
他消失在了湛蓝的天空中。
没有人在等他回来。
简华挑了块平地，他一边挖坑，一边对着离去的人说话。
“我来找你了，没有食言。
要是在地球可能还会再拖几年，不然没人给你上坟。
现在倒好，我连坟都上不了了。
看来还要我亲自找你一趟，免得把我忘了。”
手上动作突然顿了下，他继续想。
“喂，你说地球和遗弃世界的地狱是同一个吧？”
简华扬起一个好看的笑。
“一定是的。”
“扑哧——”血溅到了坑外，男人是笑着走的。
坑的前面是一块石头，上面笔锋工整的写着两行字:
简华
李斐爱人之墓
蘑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默默凑了过来。
他们守在了简华身边，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多年后，那座墓早被风吹过的沙填平，四周是一片矢车菊。它们由蘑菇意外带过来的种子长成，是遗弃世界唯一的亮色。
这是黑渊最终BOSS简华的最终结局，一场无人在意的流放。
异能者自称遗弃者，却从没有一人像简华这样被世间遗弃。
这么一想，遗弃者这个词，果然是为他一人打造的吧。
五
胡拉坎醒了，他知道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双腿骨折，肋骨骨折，异能消失......
甚至被背叛。
浑身上下疼得他冒冷汗，动都动不了，只能躺在病床上装死，听同样被骗的局长讲英雄的故事。
被国家出卖的英雄的故事。
他就像个笑话，多年作战也好，满腔热血也罢，都是小丑的自我陶醉。最终只能是大群体的牺牲品。
他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罗斯玛丽还愿不愿意同他一起迈入婚姻的殿堂，凭他现在一文不值的身份。
会吧。
在重建的家园和孩童的嬉笑声中，他拒绝了一切职务邀请，回到故乡南萨州小镇做了一名警察，同他心爱的女人隐匿在尘世中。还在被他帮助过的人们的祝福下，举办了一场普通却浪漫的婚礼。
他不是英雄，他生来自私。
世上本无英雄。
灾后重建总是让人心力憔悴。
全球费了几年时间才把国家建立的同遗弃世界降临前差不多，好歹能住人了。
一个十年，打了各国一个措手不及。高阶异能者能力逆天，许多城市被夷为平地，人类文明与经济发展大幅度倒退，华夏许多古老文化直接消失。
这还算好的，有些国家甚至发生大规模核泄漏事件，上百公里土地直接报废。政府谈其色变，脸黑得不能再黑。
各国异能局负责人也忙里忙外，除去遗弃世界结束那几天，他们就没一天假期。因为待在办公室比家里时间还要长，有的地方干脆新建了个宿舍楼。
比如红龙。
红龙从遗弃世界结束的第二天就开始工作，国家灾后重建他们干；外交谈判他们干；连“抓趁乱抢劫的小混混”这事他们也干。灾后事件千千万，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而写报告，也落在了红龙头上。
“少校，为什么‘吞噬者、炎魔的心理分析’这种报告，也归我们写？”一行人在如山的报告中沉默了一分钟，终于有人问到。
“防灾要防全套，危险人物的心理分析也很重要。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后才能更顺利的对付下一个‘炎魔’和‘吞噬者’。”张耀今表情也不好，“不过我希望没有下一个危险人物。”
总之，再怎么挣扎都是做无用功。这点红龙再清楚不过了。
虽说只是分析心理，却也不是个轻松活。红龙小组一边四处走访调查，一边回忆与黑渊的交手中的蛛丝马迹。
简华的生平略有曲折，儿时出身良好，家里小有资产；十七岁受金融风波影响，家落中道，被迫辍学养家。成年父母意外离世后，自己在淮城买了套房，去做了替身演员赚钱，曾与李斐在《鸦》电影有合作；后意外得罪演艺圈某公子被封杀，成了个无业人员。
李斐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父母叛逆期私奔生下了他，等新鲜期一过，各种混账事都干过的两人也被拖入深渊爬不上来了。
这两个败类堪有一副好皮囊，偷偷生下了李斐后没尽到半点父母职责，还总朝家里要钱。这点在李斐上学需要学费后就停了，因为他们不想给钱，一分也不想给。
再后来李斐长大，他们才收了收混蛋样子，踏踏实实生活，往年荒唐事绝口不提。
李斐则自己改了姓改了名，被梁君看中当了演员。梁君立志让他成为一个“拍照抓不出黑点的人”，亦如他本人。从此李斐踏上了他的璀璨星途，对外对内都风度翩翩，在红龙看来就是演习惯了。
“反派人物标准背景。”信天翁如是评价道。
单纯调查还好，最麻烦的是走访。
简华本就形影单只，经历了最后一战，淮城更是废墟一片。李斐这人看似活得热热闹闹，实际冷冷清清地过了小半辈子。真正了解他们的恐怕只有耿阗和程老，这还要二位愿意配合。
真是两个boss一台戏。
在耿阗和程老那里吃了数次闭门羹后，红龙准备换个角度入手，这个角度还是张耀今找出来的。
张耀今从李斐死后就觉得不对劲，这两人的关系既不像合伙人，又和普通的上下级不同。但他一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再后来也没时间去细想了，一直拖到现在。
“你们说，吞噬者和炎魔到底是什么关系？”张耀今听完下属的报告，忍不住问道，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吞噬者和炎魔不是上下级关系吗？”一人觉得这件事情无关紧要。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什么人为自己死去的下属拼命？吞噬者那样的吗？”一人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那是友情？不，不会。他们根本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建立什么深刻的友谊。”张耀今低声自问自答。
一女孩突然激动地道:“少校！他们有没有可能是爱情？”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孩，遗弃世界降临前时常看一些小说打法时间，在遗弃世界降临后便加入了红龙。
张耀今下意识反驳：“不可能！这太荒唐了。”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
“少校你看——李斐本来就是gay，简华又和李斐有过合作，如果李斐没有出车祸，那么简华就是李斐的专属替身演员；简华在异能觉醒那天之前，刚好在看《鸦》，‘海魔’也发现简华的手机屏幕是乌将军，这种爱屋及乌的情况下产生爱情很正常。李斐简华又都是s级异能者，在利益角度来看也完全不亏。而且......”女孩眼中暗了暗，“炎魔死后第二天，吞噬菇便开始吞噬异能者了。”
全场默然，没人出言反驳。
张耀今深吸了口气，他强迫自己去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如果简华和李斐是恋人，那一切都能解释通。
真是荒唐又合理。
事情一下有了这么大进展，红龙当然高兴。虽然内心复杂，但这不妨碍他们从这个角度展开。
“......从简华性格来看，他习惯从简却又对认真活着有莫名的执着。
简华社会关系淡薄，对很多事情无所谓，但很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他非常清楚什么线不能过，例如杀人。
但他的原则并非一成不变，他为在意的人改变，也只为在意的人改变。
李斐就是简华活在世上为数不多的挂念，这也解释了吞噬菇为什么会吃人。
心理专家分析认为，简华原本就有抑郁症，只是李斐的到来缓解了他的症状。
如果把简华比作风筝，那么李斐就是他的线。
他们彼此为底线，为救赎。”
信天翁看见这份报告，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张少校，我觉得你在写简华和李斐的爱情故事。”
张耀今抖了下烟灰，有种莫名沧桑感。
关苓替他答道：“没办法，这就是事实，我们只是把事实完整地展现在上司眼前。”至于上司怎么想，就不是我们该烦恼的了。
信天翁想了想，发现一点问题也没有。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张耀今抬头:“进。”
门口冒出一个脑袋:“少校好，前辈好。明天是炎魔的忌日，我们小组想看看有没有‘熟人’到场，你们要去吗？”
张耀今可耻地有些心动。
“信天翁，你去。”
这就对了。
红龙小组赶了个大早守在李斐墓地旁，一个上午却只送走了一堆女友粉。信天翁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你们确定能等到人吗？我记得炎魔的葬礼是在下午举办的。”
那组长尴尬的挠挠头：“有备无患嘛......”
又是一阵脚步声，只见信天翁突然收起来懒散模样，他问：“李斐有什么喜欢的花吗？”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没.......没有，李斐并没有喜欢的花。”
信天翁看着手里抱着矢车菊的男人，那人两眼放空，回忆似地站在李斐墓前，他下车随手揪了几朵花。
“我下去一趟。”
他觉得那个人很重要，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信天翁走到那人面前，冲他笑了下：“你好，我叫赵文，你也是李斐的粉丝吗？”
那人将放空的视线收回，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是李斐的粉丝。”
他故作惊讶：“那你为什么会来给他上坟？”
那人好似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人居然没有来，可他之前每年都来了的......”他突然抬头，很认真的问道，“你是异能者吗？”
信天翁愣了下。
“那就是了。”那人突然笑了，“我跟你讲个故事，讲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他上坟了。”
“吞噬菇开始吃人的前一晚，啊，也就是李斐死的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当时我就在那栋楼里，刚好能看见那条路发生了什么。”他指向远处的那栋房子。
“我本来想看看雨下得有多大，谁知雨里站着一个男人，正往那边墓园走。我当时还奇怪，李斐的葬礼不是在下午举办的吗？
那可真是个怪人啊，他伞都没打，也不着急，就在雨里一步一步地走。穿着黑西装，抱着一束花，和我手里的花是同一种。”他摇了摇手里的那束花。
“这种花叫矢车菊，我回家特地查了查，花语是‘遇见’、‘幸福’，还有‘细致’、‘优雅’的意思。
那人状态肉眼可见得不好。他的眼睛不是一般华夏人的深棕，而是很纯粹的黑。那双眼盯久了容易陷进去，不是被温柔浸泡而迷失得那种陷，是被吞噬得那种陷。
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很难过。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闪闪发亮的钻石蒙上了一层灰，但它闪光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再后来，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抱着一束矢车菊给李斐上坟。他应该是个异能者，我有时候看他站在那里，像是站了一瞬，又像是站了好久好久。
但他今年都迟到了一个小时了，他以前就算晚到也不会超过十分钟，我总觉得他不是故意不来的，是来不了了。
于是我自作主张，今年这个坟，就让我来替他上吧。
如果他来了，那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
那人弯腰，把手里的矢车菊放到了李斐墓前，转身离开了。
正午的阳光很烈，坟前的花被照得花瓣打卷儿，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出门。
“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信天翁像在自言自语，却是喊出来问的。要是有过往的行人听到，一定会暗骂一句疯子。
他在问耿阗，但没人回应他。
树上的麻雀被惊动，飞到了另一颗树上。
风轻轻拂过，吹动了墓前的花瓣，夹带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答案一直在眼前，只是没人相信而已。
一年后，一本小说突然在全球热售。
那书名实在有意思，叫《那人与他的爱人》，作者笔名大熊座。
那时信天翁在书店，他正在喝水，看到这本书后大脑发懵，随后被狠狠地呛了一下。
他忍不住买了本书回家，走在路上时随手翻了翻。他满脑子只有两个想法——“不会这么巧吧？”和“耿阗算你狠”。
书里全文都只用了代号，文笔不错，内容以吞噬者和炎魔的故事为主，黑渊的生活为辅。
网上对此贬褒不一，有人认为这就是两个疯子，也有人认为他们的故事十分感人。
而信天翁只想把它发给张耀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又是一年的春季，矢车菊开得悄无声息。一阵风吹过，两支花缠在一起。
嘘——
幸福早已降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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